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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式“姐姐”的责任(姐姐的责任与义务)

    中国式“姐姐”的责任(姐姐的责任与义务)插图

    文/樱树

    在中国式的家庭里,“长哥当父,长姐当母”被奉为天经地义。长哥长姐被推到这样高的地位之后,轮到他们奉献时,(理想的状态是)长哥长姐们义无反顾,奋勇当先,责任一肩挑;或者牺牲自己的利益,以成全弟妹。于是长哥长姐的形象,像巴金笔下的觉新,显得比较老实、宽厚、大度(还懦弱)。

    把一家的长哥长姐拿来这样用,大约是宗法制度的延续——为了维系家族成员的利益,手足相帮,团结一致,总好过手足相残。何况慈善家连外人也要相帮呢。(当然也有例外,不愿意负责任的哥姐是有的;长房侵占兄弟利益的也时常有发生,无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

    在长哥长姐羽翼护佑之下,弟弟妹妹们幸福而安然地长大,然后要么成器,要不成器。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子枫演绎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姐姐安然,在爹妈车祸去世之后,就得负担起飞来的责任——照顾五岁的弟弟安子恒。尽管姐弟俩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尽管她读大学时起就从那个重男轻女的家里独立出来,自力更生。

    安然铁了心各种反抗,坚定地要维护自己的独立,同时与跟她相处不适应甚至捣蛋的弟弟战斗。

    可是,最后当决定领养安子恒的一双中年男女,要安然签一份协议,以后再不能与弟弟见面的时候,安然拉着弟弟飞奔而去。结尾的画面是姐弟俩草坪上踢着足球……

    说这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吧,但似乎又有点姐姐选择抚养弟弟的倾向。好多观众朋友对这个倾向性的结局非常不满。挣扎半天,绕来绕去,最终又回到传统的苦情戏所演亲情故事的窠臼中去,你让他们情何以堪。有人甚至讨厌这样的结局,就像讨厌《丑娘》一般。

    于是《我的姐姐》在豆瓣的评分从7.9降到了7.1。这让我似乎见识到某类人集体对传统礼教的一次反抗,或者挣扎。——凭什么我们不能拥有自己的想要的生活,凭什么要让我们牺牲,凭什么要拿亲情捆绑我们?

    于是,连弟弟小大人似的精准表情达意的台词都成了扣分的理由。他对着姐姐念诗“本是同根生,不要太着急”;当姐姐说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啊,他说“可我只有你了”;当姐姐背着他时,他说“你有妈妈的味道”……仿佛一切不过是为了拙劣的催泪。

    他们认为,这个电影提出了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但是没有负责去解答这个问题。

    他们认为,既然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要收养弟弟,为什么非要安然把这个负累往自己背上扛呢?

    这样质疑的人,也许是自我已经很觉醒——不但觉醒,还要抖掉一切包袱,走自己想走的路。不像我们这代人及前辈那么失去自我。

    安然当初也是这样自我的。她有自己人生的无奈和追求,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她不愿意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被亲情绑架。何况因为这个弟弟,她受到过太多的委屈。

    这样的“绑架”,是排除了一切可能之后:舅舅不靠谱,姑妈家里有病人更有困难。话说,就算成功丢给舅舅姑妈,就不是亲情绑架么?

    但是,把弟弟抱养给别人,并签订了协议,从此陌路,各奔东西(也许还会过得挺好),做姐姐余生心里会不会有缺憾?

    整个事件中,弟弟并不是过错方。

    何况姐弟俩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已经有所磨合,有所感情,有所不舍。

    你养一只猫猫狗狗,会不会舍得轻易送人?

    《都挺好》里姚晨再能干再强势,都不能丢下那个当初不能保护她的父亲不管,她还得赡养那个作天作地的、最后老年痴呆的大眼泡父亲。尽管她还有哥哥弟弟。

    所以当那位养父要安然完全舍弃弟弟的时候,她很难做到了。

    我觉得这是儒家思想进入国人基因后的人性使然吧。难道一定是编剧、导演的道德绑架?也许他们也有街道大妈的一番苦心。

    何况,还有法律这个东西。

    如果一定要深刻,是不是结局写,弟弟送人,然后被虐待。露出血淋淋的悲剧伤口,让社会去深思、去解决?

    说到底,亲情还是儒家文化下国人摆不掉的宿命——如果一个国家的福利制度还不够健全的话。

    当然,什么责任、什么长姐当母,任何选择都要出于自愿,任何外力的强迫都会让人抗拒。

    就像我的大姑姐,扛起照顾年迈父母的责任。

    还有在下——尽管在下不是大家的姐姐。

    好多中国女儿,最后倒成了娘家的顶梁柱,这是为什么?

    川渝地区的幺妹大都是受宠的。所以《我的姐姐》里的姑妈作为幺妹被这样牺牲,要么是个例,要么是安错了地方。

    我们小时候并没有受到重男轻女思想的虐待,这样说话也许是站着不腰疼。

    弟妹未成年时,长哥长姐也许有推不掉的责任。但这责任并不该包括弟妹们成年后,所以做弟妹的,应该有这点自觉。已成人的弟妹如果拿这条去要求长哥长姐,并以此心安理得,那就令人恼火了。

    说来说去,我自己好像渐渐长成了自己鄙视的大妈的样子:看电影抹眼泪,见不得悲伤的场面,连给学生念作文都要声音哽咽……

    所以才具有比较赞同电影这个结局安排的肤浅的潜质吧。

    顺带说一句,肖央演的那个一副痞像的舅舅,简直是个成都土著,川渝两地的常见爆款——小时候当混混,大了当渣男,并且好赌,什么都没有“清一色加杠”重要。

    广东·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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