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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些看似无罪的凶手

    那些看似无罪的凶手插图

    文/月上疏林

    年少时学《祥林嫂》,就记住了一句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

    要求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来深刻理解迅哥的深意有点不大现实。就像朱自清的《背影》,看到最后作者晶莹的泪光只觉得莫名其妙。

    如今重读,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和窒息。

    张爱玲说,你笑世界陪你笑,你哭独自一人哭。

    三毛说世人皆爱看喜剧,所以当个人的悲剧来临时,要拉上帷幕,头发丝都不要被他们看到一根。

    但祥林嫂的悲剧在于她不知道别人的同情是有代价的,是有期限的。再悲惨的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就是故事 ,这个故事要满足看客的猎奇心理,才能传播。最经久不衰的就是男女关系了,无论什么年代都有市场和受众。

    而她的故事只是因为最心爱的孩子也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被狼叼走了。

    因为这种事情不常见,够悲情,所以看客们会关注一段时间。

    但再悲哀的事,时间长了听的也会厌倦。再慈悲的念佛的老太太眼里也没有泪痕了。

    就像先生说的那样,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是不算什么的,更何况是与己无关的生命。善良的人们最多是叹息几句,但对于看客们来说,却是看看有没有可供咀嚼的价值。能不能让他们满足的离去。

    待鲁镇上的人们听厌了她的阿毛被狼叼走的故事之后,关注点又切换到了她和第二任丈夫的私密事上了。

    这明显比阿毛的故事具有桃色性,趣味性。更何况还有她反抗时撞香案留下的疤痕为证。

    但当祥林嫂并没有如他们所愿提供素材时,大家的眼神都变得冷冷起来了。

    看看如今网络上一波又一波越来越无底线的新闻就知道了。

    压死祥林嫂最后一棵稻草是四婶在摆放祝福祭品时的一句,你放着吧,祥林嫂。比之前两次 ,祥林嫂,你放着吧。颠倒了语序,更显措辞严厉,急慌。生怕祥林嫂玷污了祭品的圣洁,他们的祖宗八辈不吃,从而迁怒子孙。

    本来她以为听了柳妈的话,花巨资去土地庙捐了一个门槛,就可以洗清自己被迫二嫁的耻辱和罪过。可以推翻四叔给她的定性 :伤风败俗,祭祀时万万不可插手 ,不然祖宗是不吃的。

    可以有资格做一个正常的寡妇女人,所以她才坦然的去拿祝福时的酒杯和筷子。

    但四婶这一厉声的制止,掐灭了她心中所有的希望。从精神层面给了她致命的一击。一个心里没有任何希望和温情的人,剩下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连她的死也没有唤起一丝怜悯和同情。四叔生气的说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大年夜。可见是个谬种。

    除了那个文中的我有一点惶急,也是怕祥林嫂的死跟自己关于魂灵和地狱的论述有关。虽然他加了一句百搭的撇清关系的说不清。

    一个生命就这样在新年的祝福中沉默的离去了,没有在人心中激起一点涟漪和水花。

    这是一场没有凶手的命案。就像如今的网络暴力。

    没有哪一句恶言恶语是无辜的。

    鲁镇上的众人一点一点的恶意最终堆成了一座山。把祥林嫂压死在了里面。

    广东·东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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